近日,陈佩斯导演的电影《戏台》登上大银幕。此前同名话剧已上演多年,票房与口碑一直很好。这次电影上映依然受到广泛关注,观影过程中观众席时常爆发出阵阵笑声。在这背后,是一位艺术家对喜剧创作半个世纪的追求与坚持。
在“笑”被快消、剪辑和算法重新定义的今天,陈佩斯的创作轨迹显得更加清晰和可贵。他的喜剧不仅是笑的载体,更是对生活的理解、对人性的触碰以及对人生悲欢的思索。
陈佩斯的喜剧创作始于表演。上世纪70年代末,他与父亲陈强合作出演电影《瞧这一家子》,凭借对普通人生活化的描摹与提炼,为喜剧片在文艺市场打开了局面。随后,“二子”系列电影陆续上映,使陈佩斯成为80年代最受欢迎的演员之一。他塑造的角色不是脸谱化的,表演风格写实又高度凝练,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在《父与子》之后,他逐渐突破了父亲的影响,形成了自己的喜剧表演风格,看似不经意的幽默与不协调的肢体背后,是对生活入微的观察和对表演精巧的构思。
晚会小品的创作标志着陈佩斯从纯粹的喜剧演员逐步走向编导演一体的成熟喜剧创作者。1984年春晚,他与朱时茂合作的《吃面条》成功拨动了全国观众的笑神经。此后,他们又推出《羊肉串》《主角与配角》《警察与小偷》等小品。这些作品不仅关注表演的“包袱”,更重视“笑”背后的逻辑与节奏,具有相对完整的戏剧结构和人物逻辑。他的喜剧理念突破了表演的直觉,逐步体系化、完整化,为后来的舞台剧创作打下坚实基础。
舞台剧创作时期的陈佩斯开始总结喜剧创作理论,探寻喜剧引人发笑的内在原理。2001年,他组建喜剧工作室,开始创排话剧,从《托儿》《亲戚朋友好算账》《阳台》再到《戏台》《惊梦》,每部话剧都创造了票房佳绩。2004年,他在《阳台》的创排中首次提出“结构喜剧”的概念:依靠缜密的剧作机制,通过巧妙的空间设计与人物身份的错位,让笑点得以依次递进、层层推进。这一理论的建立来源于他丰富的创作实践、对东西方喜剧作品的深入研究,以及对社会生活与大众审美的深刻理解。
《戏台》的创作可视作陈佩斯“结构喜剧”的成熟样本。故事发生于军阀混战时期,戏班名角昏迷不醒,一次冒名顶替的行动就此展开。观众对每个角色的困境和动机清清楚楚,而剧中人却茫然不知陷入混乱。每一次的“危局”都被精巧的设计化解,紧张感不输好莱坞大片的“最后一分钟营救”。这种“台下皆明,台上皆愚”的反差是“结构喜剧”的核心技法之一。观剧过程轻松愉快,而走出剧场后,喜剧之下的命运悲剧内核耐人寻味。
有趣的是,从《戏台》到《惊梦》,从五庆班到和春社,陈佩斯饰演的角色都是班主,这和他的戏外身份相契合,两部戏的主题也都包含了他对创作的坚守和对优秀传统艺术永不褪色的信心。
电影《戏台》与话剧的结尾略有不同。舞台有光照亮,台下有观众坐定,戏依然会演下去。在这个“笑声”可以被算法建构的时代,陈佩斯的喜剧显得尤为稀有。回望他的艺术之路,从电影到小品再到舞台剧,从那碗“面条”到那座“戏台”,他始终在寻找笑的真谛,发掘喜剧对生活的意义。他用半个多世纪的艺术人生,在不断变换的演出形式里,冲击喜剧艺术高峰,对观众则永远报以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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